只见几个内侍捂着翠眉的口鼻，将人拖着往外走。
两姐妹是走几步过去，将人拦下，翠眉瞪大了眼看着她们，眼里全是乞求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平安低斥。
一个内侍道：“安嫔娘娘，这贱蹄子不知死活，竟敢偷听皇上与太医说话，奴才这是奉皇上口喻，拖她去沉塘。”
“沉塘！”如意低呼，又及时压住了声调。
视线转到翠眉身上，却见对方眼中都是泪，拼命地摇头。
如意想说叫人放开，让她说话，平安拉住她，侧身让到一边，“公公请自便。”
领头的内侍也毫不客气，当即道：“带走。”
眨眼的功夫，已经没了影。
平安将人拉得离远了内殿，如意挣开的她的手：“你怎么不让我说话，翠眉会死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还让他们将人带走？！”
“她活该，死有余辜。”
如意瞪大眼，“阿姐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？”
“我说她死有余辜。”平安重复刚才的话，语气里还有几分恨恨。
“我们是不是明明和她说过，不要靠近内殿，偏要去，她安的什么心，你想不到？”
“就算……就算……”如意傻眼：“就算，就算是这样，咱们也不能叫她去死啊。”
“不是我们，是皇上，她触了皇上的霉头，所以才要死，跟咱们无关。”
“我们说不定可以求求情……”
平安不语，只定定看着她。如意底气不足，半晌嗫嚅：“见死不救也太没人性了。”
到后面，声音几乎听不到。
前者咬牙，恨铁不成钢：“诚如你愿，方才咱们求情了，那你想下，接下来皇上会怎么做，咱们又会是什么处境？”
如意噤声，两人之间沉默下来，良久，她哭了：“她也没那么坏，罪不至死。”
“阿姐晓得，不过咱们自身难保，还是先顾自己吧。”她眨眨眼，眼睛撑得好圆，似在跟什么对抗，又似在试图说服谁：“人不为己，天诛地灭，总得先顾好了你我。”
殿中静得可怕，宫人们本就有意回避，翠眉被拖出去，他们都瞧见了，一时更不敢进来。
内殿的看诊，现在还没有信儿，二人心里都惊惶不安。
储秀宫的骚乱还未起，已被扼杀，而宝妃那边才是真正的戳心窝子。
内殿中，宫女正在给顾宝珠上药。
“嘶”顾宝珠连连吸气，一边银月心疼主子，斥那小宫女：“笨手笨脚的东西，轻着些。”
又哄顾宝珠：“娘娘忍着些，伤口入药，是有些疼的，但咱们也不能不上，留疤可就麻烦了。”
顾宝珠铁青着脸，尖锐的疼感叫她不想说话。
见小宫女吓得手都抖了，她不得已出声：“是本宫不经痛，不关你的事，好好上。”
上药的手顿了下，“奴婢尽量轻些。”小宫女道。
好在伤口虽看着吓人，并不深，洒了药粉包扎好，没费多少工夫。银月挥退了殿内服侍的人。
“皇后娘娘这一番来得蹊跷，居然还对娘娘你动了手，咱们还是先通知七爷吧。”她低声建议。
顾宝珠眸中快速划过一抹不明情绪。
沉吟半刻：“不了，这事闹得大，至多一日，就会传遍后宫。届时，阿弟在外面自然也会知晓。要是本宫急着告状，阿弟等下就闹到勤政殿，反而显得本宫不识大体。”
“话是这样说，这番委屈总不能白受吧。娘娘如今是太子生母，皇后就罢了，到底位分在你之上，总说圆过去。怕就怕以后哪起子没脑的贱人一朝得宠，有样学样。”
“只要小五顺顺当当，便没有什么以后。”顾宝珠起身，她其实没什么事，也就额上那个伤吓人。
且在额角，女子以容色侍人，外人看来自然千般紧要。
“你找人去储秀宫那边守着，尽快将皇后上门辱我一事，传进去。”
“奴婢这就去办，皇后那边……，真的不需要告诉七爷，给你出气吗？”
“此事本宫另有成算，你且先去吧。”
银月应下，刚出门，有个洒扫小宫女上前见礼，退下时塞了个纸条到她手心。
她顿了下，捏紧了，低声道：“将皇后折辱主子之事，传给那位知晓。”
继续往前走出不远，银月一拍脑袋，像想起了什么事，折回宫里。
直至入了内殿才展开看。
“娘娘，储秀宫传来的消息，皇上吐血了。”
“当真？”
“应该是真的，晌午听说就传了太医，匆匆忙忙的。”
顾宝珠唇边逸出一抹讥意，“太医院没查出原因吧？”
“小邓子说，几位太医合议过，现下大概知道来源了，只是不知源头在哪？是不是让她们停手，被查出来的话——”
银月断了话头，顾宝珠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。
“本宫在禁足呢，哪都去不了，就算查出来，跟本宫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奴婢旁观着，七爷的意思，是要保下二人的。”
“她们不是还有肚子做保命符？用不着咱们担心，阿弟不是那等心慈手软的人，想来是本宫那个弟妹的意思。”
“七夫人竟有这般菩萨心肠。”
“呵，她是菩萨，那本宫是恶鬼？给棋子留退路，就是给敌人留刀子，她别连累了顾家才好。”
自家主子大约是刚受了辱 ，心里的气还没顺，都撒到这上头来了，话说得刻薄了些，银月不敢接。
她与七夫人只寥寥见过几次，印象还好。
不过她是顾宝珠的人，自然要站在她这边。
宝妃也没心思去探究什么妇人之仁，什么菩萨，喃声念：“吐血了，按弟妹计划，到了这一步，应该就快了。”
她说话时，面上隐隐露出几分雀跃之色，眼里有道奇异的光。
&
中宫。
皇后带着人到宝妃那边耍完威风刚回宫，跟去的宫人们还沉浸在压太子生母一头的畅快里。
皇帝紧接着就到了。
众人以为皇帝是过来为宝妃说道的，迎了人进去，不约而同的远远避了去。
内殿中帝、后相对而立，皇后面带不快：“那贱人这么快就告状到你那了？”